上清往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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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mile | 2014-11-1 15:00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琅環 | 2014-11-3 07:18:12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琅環 于 2014-11-3 07:41 编辑

同行钟泽谐朋结伴  洒泪休宁送叔归天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第三回

   

     却说众人开得门来,只见一伙人正朝这边走来,细看却是码头耍棍卖狗皮膏药者,走在前面的正是长得俊俏的那个年轻人。此人二十一二,虎北熊腰,看起来决非等闲之辈。

     几位进得门来,将手中所带之物置于桌上,问道:“好汉哪里?好汉哪里?”

     宗骐让了坐,问明来由。来人道:“在下姓吴,名万水,怀宁人氏。适才码头未能照应,多有得罪,特来赔礼。本人最是敬重江湖豪杰,今见几位好汉出语惊人,身手不凡,特来交个朋友!”

     元音听罢喜道:“蒙朋友厚意,快快请上座。”

     说罢话,万水将带来之物打开,原是两块熟肉和数斤老酒。众人又喝将起来。

     这万水原是怀宁富商之子,在安庆开有数爿布店,称得上万贯家财。此人敬重江湖豪杰,忠肝义胆,崇尚习武。故与码头耍棍者交结。

    席间得知汪氏叔侄远去休宁祭祖,且去拜望教宗璞武艺的兼万叔父。万水决意同众人一道前往。

    第二日,万水牵来两匹高头大马。宗璞他们倒是摆弄过兼万叔父的马,自是能骑,元音却没试过,万水要同元音一马双跨,元音在众人的教导下,不一会工夫,却也能骑。这样元音他们一行人度过渡口,直奔休宁而去。

    一行人一路艰辛且不表,行了三天,方到了休宁西门。

    休宁西门汪氏出自婺源大畈,中高公之后。程公迁至该县回岭,宋初,接公又迁至休宁西门,子孙日蕃,支分派衍。西门有越国公庙,建于宋高宗绍兴二十四年,明弘治中庙坏重修,并创新祠,亦名知本堂。这就是最初西门汪接七子七大支共建的宗祠。

    拜竭西门宗祠,祭拜余头村接公墓地也是此行目的之一。叔侄不急于立即去钟泽。

    当日就去祠堂,给列祖列宗磕头。祠堂正堂五进,相房各列东西。前有广场,后有林园。伟岸挺拔,绚丽壮观。堂前有高大石门,佐以磨花石鼓为观。门楣镶嵌“汪氏宗祠”四个遒劲大字。左右书有“侯锡颖川支分姬鲁公封越国勋着李唐”门联。越天井至中厅,正面高悬“知本堂”巨扁。经走廊抵正堂,金碧辉煌,肃穆壮观。双凤朝阳二龙绕柱之神龛分三格,依房派供奉历代祖先之神位。中厅正堂两厢悬有唐宋历代文人雅士诵汪王的诗句和楹联。错落有致,遥相呼映。青砖碧瓦,翘角粉垛,飞阁流丹,参差巍峨。壁画石雕,木刻中人,鸟兽花卉,栩栩如生。门窗格局,既新奇美观,亦显古色古香。
 汪氏是休宁大族,居休宁城西、城北一带。多文人雅士,也不乏富商巨贾,此处崇文成风,举人秀才,比比皆是,元音到此,收益良多。
  元音观得历代颂汪王诗句,心中感念先祖越国公功绩,当即赋诗一首赞曰: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徽州俊杰挥军旌,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据我江南济万民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心系众生唐諘奉,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君封越国赏功臣。

    暂不细表,且说元音他们心系钟泽兼万叔父。钟泽在城南十七里处,第二日又入山中向钟泽而行。江南之山,且不比上青大山之高大雄浑,其平缓灵秀,独具特色。钟泽汪家庄背靠钟泽麻榨山,前有平畴数十亩,为群山环绕。一湾碧水自后山而来,流入平畴中,绕庄向西南流去。真正是个好的所在。怪不得七十一世沧公与庄公立意自西门迁此居住。

    叔侄们来至平畴中,马蹄溅得尘土飞扬。庄中黄犬声吠,知有客来,屋里有人出来张望。知是江北人来,有孩童报知兼万叔。

    钟泽是七十世莊公和沧公兄弟两支居地。走动频繁的乃是我沧公支,同上青至亲的,当算兼万、仁灏、嘉九、仁泽叔了,然兼万贸于它邑,数来潜山上青,犹感至亲。故惟厚支回钟泽,省坟祭祖,主捐祠费,皆由兼万主持。

   兼万叔配程氏,生有一子名唤永宁。永宁自幼随兼万云游下江贸易。

   兼万得知有至亲自江北上青而来,喜从天降。只见他杵着拐杖,同仁灏叔、嘉九叔、仁泽叔向外迎来。兼万叔虽面露病容,却满面带笑。原来去年程氏病故,兼万心伤,一直恹恹而病。只见他头发花白,面黄肌瘦,可怜昔日英雄,竟至这般田地,怎不叫人心酸?见得至亲堂兄和众侄儿,老泪横飞。众侄儿万没想到叔叔这般光景,个个也泪飞如雨。伤心之情尚且不表。

   兼万唤来永宁见过文进、文龙叔父,又见过宗祥、宗璞、宗玉、元音等众位哥哥。永宁十三岁多,因幼外游,也不认生。元音虽只长永宁几岁,看起来却大得很多。因年龄无异,一见如故,究竟是血脉相连。这时仁灏叔唤来元德、元顺兄弟见过面,道立公支兆渭叔带来了嘉馥、嘉彭、嘉宝诸位兄弟,一一见面寒暄,元德、元顺帮上了茶水,摆了些糕点。兆渭叔被推举为州同知,在当地是有头有脸的人物。他也遣来了几位姑嫂,兼万吩咐下厨做饭。大家这才坐下说话。

   元音唤来万水,向兆渭、兼万及各位叔父介绍了客人,并说明了来意。

   兆渭很是高兴,要众人宽住几天,好游历观赏江南风景。

   兼万颇带歉意道:“吴公子远道而来,如何对得起朋友?只怪我这不争气的身体!去年与你叔母皆病,数月不愈。我道是抵膀子,必死一个。果然死了你叔母。原以为我病会渐渐痊愈,不想开年来仍不见起色,怕是也要去了。”

   说着说着,忧伤起来。元音忙劝道:“去年秋日,气节萧杀,故易得病。至冬气藏,病亦难愈。今正是开春花发之时,万物向荣,叔叔身体将会渐渐康复。”

   元音复又问道“不知叔父请的是哪里郎中?吃何汤药?”

   兼万答道:“久咳不愈,反复发作,痰邪做祟,这是宿根。郎中言道,治咳治痰为先,皆开些化痰理气之药。不见好转,反而俞重。今周身乏力,怕是不久了。郎中是此地一流郎中。有道是医者医病,怕是医不了命。却说这吴公子老远而来,颇感歉疚。然永宁自幼也学得些拳脚,皆是真传。只是他身子不硬朗,也不知是否幼时伤了的缘故,使不得真拳脚。我在江北宜城有数间店铺,现在已租赁于人,日后得让永宁打点。今欲将永宁托付你等,带去上青历练,与宜城较近,好日后经营。你们兄弟得互敬互爱,好生照应。我也了无牵挂了!”      

   叔侄们无不泪水涟涟,文进问道:“家兄手头可缺银两?我们今略带了些,不够,随即让家里汇来。”

兼万摇首道:“多年积蓄,内人未花就去了。留下的怕是今生用不完了。”

   元音悲从衷来,哽咽道:“叔父尽管放宽心养病就是,纵有那万一,上青便是永宁之家,我等有吃的,他又岂会挨饿?!”

   元音看了看众人,文龙接过话来道:“家兄放心,上青如此家族,何多永宁一人?按至亲算,我等也义不容辞。”

   宗骐抢言道:“田家冲汪家大屋屋多地广,就到我处安居就是!”

   元音补充道:“叔父这次便同弟弟一起去上青养病,也好有人照应,这次来了众位兄弟,只消弄台轿子,我等可抬叔叔回上青。”

   兆渭道:“兼万自夫人去了,一直未曾放下,去江北散散心也好,胜过在钟泽老家。”

   众人齐声赞同,兼万言道:“只是有劳两位弟弟和诸位侄儿了!如此也好,只是须调养些时候方能启程。你等且安心在老家住些时候。”

   兼万动了心思,真望北去上青。至亲叔侄兄弟都在彼处,何况这般身体,有人照应总会方便得多。

   众人便在钟泽住下。买来表纸、香火炮竹。剪续钱就用了一天时间,这里嫡坟有十代,加上旁支,总共有几十棺。上坟山也用了几日时间。这几日兆渭叔及诸位宗兄都请了酒席,每天都是大鱼大肉相待。又花了些功夫把当修理的祖坟修了一遍。可兼万的病仍不见好转,反而加重了。众人有些着急,宗骐提议先到县城了解一下哪家医馆顶事些,再将兼万叔送去就医。

   兆渭道:“西街保元堂医术不错,据说能治很多疑难杂症,人气很旺,在县城算是一流的医馆了。”

   第二日大家弄来顶轿,准备抬兼万。可兼万叔开步越发的艰难了。刚上轿,一阵咳涑,竟吐出血来。兼万说怕是不行了,不要把命送到野外,而进不了宗祠。无奈只得派万水和宗璞飞马去休宁县城,请保元堂的大夫来钟泽给兼万医病。元顺领宗璞、万水马不停蹄向县城方向飞奔,马蹄扬起漫天尘土。

   他们刚走,元音又同宗骐道:“哥哥,宗璞办事不很牢靠,不如哥哥与元德哥亲自再跑一趟,多带些银两,行事也方便些。”

   宗骐带上银两,与元德复跨上马,直追元顺、宗璞而去。

   元音他们将兼万抬上床。分咐宗祥弄了碗糖水。元音用汤匙一匙一匙喂兼万叔喝。

   兼万撑起身子艰难地对元音道:“元音侄儿,前些日子和你道让永宁去至上青,怕要成真了。只是永宁年纪尚幼,我中年得子,也未加管束,这孩子颇是任性。再加他身子单薄,我也百般的由了他。到了上青,你等须相亲相让。来日隔不多年须来钟泽,携他同行,到我和你叔母坟上烧些纸钱,也好让我能看到你等。说真的,我又何忍离开你们。。。。。。”

   说到伤心处,语不成声。一阵咳嗽,上气不来,下气难接,面如土色。永宁直急得大哭。

   兼万强拉着永宁和元音的手,欲言无声,只见唇色酱紫,双泪直流。。。。。。

   稍后元德、宗璞回到中泽,带来了大夫。大夫进得屋来,把手号脉。细看了兼万的容颜,连连摇头,无奈道:“已无回天之术,准备后事吧!”

   宗璞放声大哭,屋中顿时哭声震天。仁灏叔、兆渭叔父及众叔伯兄弟皆已到齐。宗骐、元音、文进、文龙同仁灏、兆渭叔父商量后事,并向仁灏叔询问了亲友的居处,派嘉馥、嘉彭、嘉宝去各处把了死讯。又让元德、元顺去买来白布等丧事用物。给永宁及众兄弟都做了孝袍,叔伯长辈做了孝帽。兆渭、仁灏、招呼客人,嘉九、仁泽、文进、龙文料理事宜。又请来道士做了些法事。这才将兼万送上山去。

   很快过了头七,众人也为兼万做了七事。大家准备招待过亲朋,为兼守孝七七四十九天,便回上青。

   这天一早忽然有人送来文扬托人带来的信。宗骐看信后面露难色,元音一看也双手发抖。

   欲知信中内容,且听下回分解。
琅環 | 2014-11-5 10:30:16 | 显示全部楼层
丧祖母家兄顶大梁   遵师言院试膺魁首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第四回

     众人见宗骐与元音看信后神色大变,有些惊慌。宗玉接信一看:原是储老夫人病危,文扬催众人速归。

     宗玉与众人商议。

     文进道:“兼万兄刚过头七,理当守过七七四十九天。然今家中变故,我以为当北归上青,只是钟泽之事还须妥善安排。”

     宗玉道:“本当为兼万叔守满七七。这几日灵屋扎妥,无什要紧事,只须择得吉日化了便是。若让宗骐元音先行,谁还有心思呆在钟泽?化了屋库便成行就是。兼万叔临终嘱咐永宁随我等北归上青,今与永宁随行,也遂了兼万叔的心愿。”

    仁灏叔谓众人道:“上青有事,众位只管北归。兼万化库之事交与我等。诸位放心便是。逢着七,我等自会上坟做七。”

     元音宗骐听后齐道:“如此甚好,只是有劳诸位叔伯兄弟了!”

     嘉馥回道:“都是一脉相承,亲疏只隔一匹,本也是自家事!”

     客套话权且不表,但说众人打点行装,立刻出发。行前永宁给兆渭及诸叔伯兄弟等一一磕头致谢,特别与元德、元顺他们相拥而泣。文进、文龙也个个交待言谢。临别时,哭声阵阵,真个是:

            分别方知情意切,见时何晓隔云天?!

      却说众人出得钟泽,一路北行,日夜兼程。三日后赶至安庆,与万水依依惜别尚且不表,却听得相约府试,书信频寄莫违!

      随后仅用一天一夜便赶至上青来榜河。过来榜街时,熟人目目相观,只点头致礼,也不敢出声相问。行至田家冲口,只见汪家大屋门前亲友齐聚,头戴白冠。真是:

             祸不单行霜雪至,遭寒又听霹雳雷!

      宗骐、元音立即明白。呼天抢地,跪步向家爬行。文扬、翠华身着孝袍,月娥头顶白冠,与宗骐、元音相拥而泣。

      原来元音、宗骐他们出行不久,储老夫人便身体染病。病重时文扬托人带了书信去。病危时老人仍头脑清醒,一直呼唤着同律、同衡,念念不忘宗骐、元音。她言道: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。元音聪颖过人,须能光宗耀祖,考举人,中状元!”

     元音听后,抱起祖母灵位,纵声大哭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伤心之情难以言喻。

     此时姐姐若菊、若梅同储如春、蒋孔乐带孩子回门。

     蒋家老亲家蒋长庚已过世多年,孔乐父亲蒋严淼已是头发花白。此次也来奔丧。宗骐、元音一一给各位亲戚磕头谢礼。

    丧事办得热闹隆重自不在话下。做七化库各种孝事皆不言表。

    却说元音牢记祖母所嘱,立志攻书,誓考功名。

    老夫人过世后,文扬深知担子格外重大。这一日,文扬、翠华将宗骐、月娥、元音叫至堂屋,道:“我祖惟厚公因商贸远徙潜北上青,又因商贸立足于上青。今家中连添了瑞莹、瑞英、瑞镇、瑞蓉、瑞梁,现已是九口之家,不久仍得添丁进口。若依田亩,仅能维持温饱。故得效法先祖,方得家道中兴!”

    宗骐道:“西门故地,历来尊崇祖训,不废诗书。自接公诗书传家,亦商亦农。应辛公饱读诗书,诗文传于后世。今迁上青,历五六世。以诗文鸣者不多见。元音生来聪颖,资质过人,当尊祖母懿训,求取功名,振我家族。”

    翠华道:“宗骐有此心胸,甚是欣慰。如此经商之任,落在你的肩上。振兴家族须你二人同心协力!”

    宗骐回道:“请父母放心便是!”,回头与元音道:“今贸易者莫过于吃、穿、用:食者,粮多为自给,食盐又为官卖;用者,农具家什;穿者布匹棉花。上青山区,人多地少,多事粮食。故棉花紧俏。湖广地广人稀。盛产棉花,英山又盛产布匹。今若将上青山货运至湖广,带回布匹,此乃生财之道也。”

    文扬道:“市面棉花多从下江运来,从英山运妥否?”

    宗骐道:“下江路程远于英山,下江多产棉。而英山盛产老布。运布比运棉,价值高了许多。故获利更大!”
    元音赞同宗骐意见。于是便于老街开了爿布店。永宁身子单薄,不爱书文,便在店中帮忖。宗骐生来勤快,生意做得红火。家中用度宽余。元音功书便无后顾之忧。

    元音早读完《四书》、《五经》,依《四书集注》作得上好文章,徐先生常常赞不绝口。他一直鼓励元音,还为元音特作词句鼓励: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虽是攻书有益,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犹当立志专精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儒生不敢落虚名,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定效先贤德行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莫谓潜修太苦,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须知功业能成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才高学富步云程,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但等春雷一震。

   这年,正逢县试。县试是考取功名的第一步。

   元音和宗璞、宗玉、宗珍、宗珠一道,让宗骐作保,陪去潜山县城礼房报名,参考县试。因为宗骐已取得廪生资格。元音填写姓名、籍贯、年岁,就连三代履历,也一并写上了。在报考童生中,元音是年龄小的。二月,就是考期,主持考试的就是潜山县拯,此次考试分四场。各场分别考作文,帖诗、经论、律赋等。场终后,元音自觉格外轻松。学政大人见后很是高兴,谓元音道:“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,其后任重道远,当跃马扬鞭,勇往直前。”

     元音向学政道谢道:“将不忘恩师教诲。”

     还好,元音和宗璞、宗玉、宗珍、宗珠,依名次,首考都被录取,将其名单送县儒学署备案。

     很快就到了四月,经县试录取童生将要参加安庆府的府试。元音和宗璞、宗玉、宗珍、宗珠依旧报参考。

考试录取以后宗珍、宗珠他们非常紧张。元音笑道:“何必如此认真?慢慢来便是!”

     宗玉道:“你年纪虽小,成绩却是上乘,我等年纪皆比你大,以后会越来越难考的。”

     元音安慰道:“兄也不必耽心,只要努力,自可迎头赶上,说不定你早我取举人呢!”

     众人哄笑一时,也忘了烦恼,齐声道:“无论谁再考出色,皆为我等请桌酒席!”

     元音也附和道:“好说,好说。”

     托祖宗保佑,这次他们又顺利通过了考试。

     这样,他们五人就取得参加院试的资格。院试是由省学政主持的考试,也是童生试的最高阶段。因为主持考试的学政称提督学院,所以叫做院试。因只有府试录取的童生,方可以参加院试。学政于安庆府考试就近各府的应试童生。其余各府、则依次分期案临考试。此次考试,非同小可,考取便取得生员资格,考不取,便仍是白衣童生。这给宗璞、宗玉、宗珍、宗珠他们很大的压力。

     八月到来,安庆府童生齐聚宜城,进行三年一度的院试。

     元音、宗璞、宗玉、宗珍、宗珠他们不敢懈怠,早来宜城,参加院考。

     此次院考且不赘述。单说元音考后,不等结果,便很快回到上清帮家里打点事务。


     不管中与不中,元音感到卸下了千斤重担。

     这日,风和日丽,艳阳高照。元音帮嫂子在老屋稻床上做蚕笼。秋深,天高云淡,北雁南翔,组成人字队形。元音翘首东南,若有所思。

     忽然从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,放眼看去,只见有人骑匹快马,向此飞奔而来。来人到了老屋门前翻身下马。定睛一看:原是万水!后面跟着宗璞、宗玉、宗珍、宗珠。

     元音喜道:“方才思君,君便到来。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!”

     万水道:“我从怀宁而来,过潜山县时,遇着学政大人,以及等待院考结果的宗璞、宗玉、宗珍、宗珠他们。学政大人告诉我,元音院考名列前茅!乃高中出案之名!”

     元音听后言道:“区区秀才之名,何足挂齿?即使中个举人也不过如此。只是万水兄自远方来,真正是可喜之事。”

     原来宗璞和宗珍也都通过院试,取得生员之名。宗玉和宗珠面露愧色。

    元音将来客让进堂屋,一面安慰宗玉和宗珠。

    万水见过文扬和翠华夫人。二老得知元音、宗璞和宗珍考取秀才,自是欢天喜地。 万水道:“元音院考考得头名,来年乡试定会金榜题名。学政大人关照说,望元音不可懈怠”

   “这是自然!”元音认真道。说着,让翠华吩咐人去街上告知宗骐来客了,顺便买些酒菜。

    此时乡邻得知元音考中秀才,纷纷前来道贺。

    永宁前些日子送货物去了老鸭冲,在大房未归。此时也随宗祥回到店铺,知道家里来客了,也回到田家冲。

    万水见到永宁、宗璞他们,兴奋之情且不必说。

    他们相邀去了公屋操场比试拳脚去了。宗骐带着酒菜赶回来,月娥、翠华已在厨房干开了。晚上国用、国楫、宗瑭、宗琏、宗玉、宗英、宗春、宗珊、宗珍、宗珠他们也过来帮忙。晚上在老屋堂轩开了六桌,把万水请至上座,一是酬谢远客,二是表示庆贺。真是:

       佳宾送得佳音至,喜酒相酬喜事来。

    却说众人喝得热闹非凡,很晚才散去。乘着酒兴。元音、万水、永宁、宗珍、宗珠他们高谈阔论。

    万水道:“元音老弟才高八斗,日后必定发达,将来愿随贤弟干一番事业。”

    元音笑道;“蒙兄厚爱,不胜感激。大丈夫志在天下,将来若有造化,又岂敢忘仁兄情谊?!”

    次日众人日上杆头还未起床。忽然瑞灼推门进来道:“小大,家中来了显客,爹奶在堂屋侯你去回话!”

    元音不敢怠慢,翻身起床稍作收拾便去堂屋见过客人。听得来客言语,元音满面绯红。

    欲知来客何言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


smile | 2014-11-5 14:05:37 | 显示全部楼层
满面绯红?莫不是要给元音说门亲事吧
C.M.Y.K | 2014-11-5 15:30:44 | 显示全部楼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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琅環 | 2014-11-7 10:35:59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琅環 于 2014-11-7 10:52 编辑

才子新婚庆小登科   和家昌盛还思奋进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第五回

   

  

    却说元音随瑞灼来到堂屋,文扬和翠华正在此陪表叔说话。表叔姓储,名万和,是奶奶储老夫人娘家侄子,也是妹夫如春的父亲。因是老亲开亲,依旧照老亲喊。元音见过表叔,表叔谓元音道:“恭喜表侄高中秀才。元音心怀大志,才貌出众,将来定中状元.元音这年龄,正该论婚配之事,中了状元也得有个佩戴凤冠霞披之人啊。我堂兄万安生有一女,名唤碧云,与你年龄相当,人貌出众,聪慧贤淑。本不当自家为媒,只是蒙表兄不弃,将若菊许与犬子。亲戚望亲戚好,今再开个回头亲,我来为媒,将碧云许与元音,不知表侄意下如何?”

    元音羞得满面通红,道;“愚侄不才,正当功书求取功名,怎好就言这终身大事?”

    翠华接道:“男大当婚,女大当嫁。婚姻与功名并不相悖。蒙表叔厚意,你当好生思量!”

    万和又道:“碧云知书达理,命理先生言是相夫益子之命。表侄若答应,书房之中也好有人照料。”

    文扬开言道:“我看使得!”

    父母发下话来,又有表叔为媒,元音沉思片刻道:“婚姻大事,全凭父母做主。”

    万水、永宁及众堂兄弟生员得知元音又临喜事,高兴万分。起哄道:“本是说中得秀才请客,如今双喜临门,这酒不备双份,合作一次请吧!?”

    元音请来众生员,一是为万水饯行,二是为践言。席间之热闹权且不表。

    万水走后,喜事紧接着办来。先是媒人谐碧云同父母来汪府看门,再是元音随媒人来储府看门。接着举行认亲仪式。虽是老亲开亲,礼数脚步还须走到,元音准备了糖糕彩礼,万安亲疏兄弟、娘舅姑母,皆得双份。新人来时包了红包。喜事办得热闹自不必说。第二年正月,接着女婿上门,亲家过路。端午节,仍按认亲的数字送了端午礼。送端午礼时,两家商定婚期。因流年相合男女命相,得紧接着办婚礼,否则得再等三年五载。本是男大女大,何须再等?婚期定在腊月初十。

    汪家是名门望族,储家是高门大户,礼数必不从简。汪府备给碧云亲叔父,每房一对火腿,双份糖糕;新人春衫八套,夏衫四套,冬衣四套;金银首饰,一应俱全,彩礼办得周到。储府嫁妆也办得齐备,老少亲家每人一双新布鞋,乃碧云亲手所做;碧云亲疏叔伯每人陪有一台嫁妆,床上用品,厨房用具应有尽有。

    喜事当日,元音从头到脚穿得崭新,配郎是宗珠。配郎当选比新郎小的,到了储府,安排席次时,不至于新郎坐不上首席。宗珊、宗珍挑礼挑,抬嫁妆的有二十几人。元音骑着高头大马向储府进发。储府也是喜气洋洋,大门帖了大红喜联;“映日红莲开并蒂,同心伴侣喜双飞”。望见新郎一行人到来,便点燃事先备好的烟花火炮,响彻云霄。

   元音到时,依次喊了岳父岳母及叔伯,再给每位客人敬了礼。亲朋好友无不称赞元音英俊端庄,礼貌潇洒。

   中午在储府吃午饭。储府亲朋好友贺喜的有二十多桌,菜肴丰盛、场面热闹自不必说。却只说中午饭酒直吃到日头偏西。据说新娘到婆家时,须看不见婆家屋檐方是最吉。

   碧云身穿大红喜袍,头戴凤冠,顶着大红盖头,三寸金莲着一双金丝秀履,由兄长背出房门。相传新娘出嫁时双脚不沾娘家地上灰尘方是最好。发嫁的三音喜炮冲天三响,府上女眷哭嫁哭成一团。据传姑娘出嫁时,须得哭嫁的人多,哭多方发。

   掌灯时轿子便到了汪家大屋,汪府门前烟花炮竹响彻云霄。轿子一停,便有一双妙龄少妇各执一只红布袋,垫在轿前,又一双着彩童女,各提一只红禧灯笼前来搀扶,新人脚踏布袋,布袋交替换过向前,新人踏在布袋上一步一步前移,真个是: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金莲娇无娜,代代永相传。

    来至大门前,一对新人须并坐在事先备好的长凳上稍事歇息,早有人端来两碗枣子和鸡蛋泡成的“早子茶”,让新人喝下。喝下它,夫妻永结同心,早生贵子。稍后便由人搀扶,来至堂屋,拜了天地,送入洞房。此时婚宴开席。新娘由童女陪侍在新房,新郎则要到宴席上给客人敬礼。这婚宴的热闹排场权且不表。

    却说日月如梭,时光飞转。碧云元音新婚第二年便喜得双胞贵子,取名瑞焕、瑞勳。双喜临门,喜庆自不必说。新添三口,元音便觉家事全由父兄操办,且文扬年事已高,很是过意不去,自己也该顶天立地了。不得已,决定暂不赴乡试,帮助宗骐照应生意。宗骐百般劝解无效,只得为元音合计。元音自幼功书,秀才出身,能干何业?此时徐先生年事已高,归家颐养天年,元音正好接下义父行当,入教私塾。元音入熟后,改私塾为学堂。

     这学堂一教便是很多年过去,瑞灼、瑞莹、瑞镇皆亦成人,均是县学肄业。瑞蓉、瑞梁也已长大,在学堂念书。碧云也生有瑞莲、瑞兆。皆因侄儿顶事,家业成倍翻增。宗骐征得文扬、翠华同意,买下了来榜街下边至黄泥畈的大片肥沃田畴。又于曹姓手中买下了狮形山及狮形岗下的房屋田地。宗骐让瑞灼承手在此建成规模可观的新屋子。新屋真的很大,横向三排屋,纵向四排半屋。外有围墙罩着,围墙连着院门楼子。进了院门,到堂屋去,还得进三道门。先是大门。大门有石门垛子,门槛有一尺多高。进得大门便是大门楼子。后边是个天井,天井两边,一边一个阳沟。越过天井,进一道木门就是中厅。中厅很大,有八根米斗那么粗的木柱子,一边四根。每两根连一起,中间雕有木花。四根木柱顶着一根巨的的湾梁。梁上雕有花形图案,梁两头雕有龙头,龙头和横梁上顶几根雕成花形的短木柱。两边一样。顶端两根大湾梁的两头连有横木,叫牵方,画有花。顶端最粗的那根,叫大梁,正中画有八卦,两边是龙凤呈祥。中厅是八根木柱和木架撑起来的。后面是一堵木隔板墙,墙正中开有两开的木门。木墙两边的侧面,正好是两个大木柱中间,有两道侧门。平时人皆从此进出。只有办大事时,才开板墙正中的木门。后面才是堂屋。堂屋两边有长弄通向两则,后经耳门出去。这大屋当时算是一流的了。这便是现今来榜村的汪家老屋。

    此时瑞灼早已成人婚配,夫人是王府表叔王世安之女晓凤,婚后头产得子,取名承租。接着又生了承泽。为了生意方便,平时瑞灼住在狮形山下的新屋子里。此时汪家又是四世同堂了。

    后来元音提议,由瑞灼承手又于狮形岗上建起一所学堂。元音从公屋私塾搬至狮形岗学堂。之前,公屋私塾只收有汪氏子侄。后来收有亲戚储氏、王氏子侄,搬来狮形岗后,邀来宗祥、宗玉同来执教。便收有收徐姓、刘姓等多姓孩童。孩童收至几十号人,俨然县学学馆。此乃上青第一所由汪姓创办收有多姓学童的启蒙学堂。至今来榜汪家老屋背后的一处平地仍称学堂坪。

    汪家家大业大,元音已不必为生活而操劳。宗骐便记祖母储老夫人的嘱咐,谓元音道:“你寒窗十年,未必是为了埋没乡里,龙卧小潭终赴海,凤居深山必腾空!今家道昌盛,你当应试,求取功名,为家族增光!”

    元音道:“我若又埋头功书,家中商贸、学堂诸事,岂不劳累哥哥?”

    宗骐高声道:“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拘礼!?如今你侄儿瑞灼 瑞莹 瑞镇、瑞梁皆已顶力,你只管放手博取功名就是!”

    如此说来,元音真的动了心思。以前同众生员言及理想,皆立志为国为民。前几年宗璞中了武举人,又是何等荣耀!元音也很羡慕。多年来,元音饱读诗书,熟读史记,深知民富国强的道理。一心有所作为。嘉庆皇帝继位后,政事仍由太上皇乾隆决定。和坤为首的一大批官僚贪污腐化,各级官僚腐败成风。朝廷虽采取些许政策、措施,然土地仍集中于大官僚、大地主手中,农民大量破产,流亡,政治腐败,社会矛盾日盛。元音自幼立志为民为国,报效朝廷。于是,元音决定参加乡试,从政为民。

   此时怀宁万水来信相邀元音同赴安庆府参加乡试。如今哥哥支持,此时不去,又待何年?这年正是戊午年,安庆府秋闱乡试。秋试前潜山县先得选考,全县秀才齐聚县考,考中方能参加乡试。

    此年二月,宗珊、宗珍和姐夫如春都是县学秀才,与元音相邀赴潜山县参加选考。四人由来榜河出发,一路上吟诗联对,也不觉累。过了水吼岭,沿皖河前行,四人在河边歇息。忽然一阵狂风吹来,天昏地暗,飞沙走石。宗珊忽道:“好一阵大风!众位不如以风为句,而又不着‘风’字,一人一句接上,谁没接上,今晚就吃谁的晚餐!”

    四人异口同声道好,众推元音率先发句,元音不假思索道:“平地飞尘万丈高”

    宗珊观得高山树木道:“山川回荡树呼号”

    宗珍看看沿岸田畴道:“田畴起伏金波涌”

    姐夫如春接不上,正抓耳挠腮,忽然狂风又作。正有过渡少年过得渡来,听四人联句听得入迷,狂风吹得他前俯后仰,站立不稳。如春陡来语句道:“江海翻腾掀浪涛!”

    木筏上少年听得四人联句竟忘了上岸,口中连连称妙。一阵大风再来,他未加防备猝落水中。幸得岸边水浅,仅湿衣衫。元音他们将他扯将上来,方知少年乃对岸人氏,姓杨,也拟往县城参考。无乃衣衫行李皆湿,只好返家待明日起早赶往县城。

    元音他们一行来至县城,寻得上好的客栈住下。

    第二日前往县学报名参考。来考的秀才有一百多人。巳时开考,县中秀才都已入座,正待考官宣题。忽然门外有人叫喊。

    你道喊者何事?且听下回分解!
琅環 | 2014-11-8 07:50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染恙宜城得亏朋友  归来乡里哀痛永宁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第六回



      考官派人询问,回话说门外有位秀才,因事迟到,想进考场。考官来至门口,见来人容貌清秀,绝非无赖之徒。询问得知,此人乃潜山水吼秀才,姓杨,因遇风落水,耽误了行程,特请考官开恩,让进考场。考官想看看秀才才华如何,便道:“你既是因风耽误行程,就以风为题作诗如何?”

     杨秀才忽记起元音四人联句,随口吟道: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“平地飞尘万丈高,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山川回荡树呼号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田畴起伏金波涌,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江海翻腾掀浪涛!”

     考官见杨秀才出口成章,诗律皆合,惊异不已,遂让其进入考场。后来杨秀才与元音、宗珍皆入选,可入省府乡试。

     这便是流传于潜山岳西一带偷“风”换举人的故事。其实杨秀才并未偷“风”换来举人,而是借“风”取得入场资格,后世传他因 “风”诗,考官赏了他个举人。这究竟也是传说。

     闲话少叙。却说杨秀才用“风”换得入场资格,并与元音、宗珍通过选考,心里十分感激。很快到了秋闱。元音万水相约八月初来至安庆府。杨秀才因上回迟到,差点不得入场,此次也提前赶至省城。得知元音也已到省城,杨秀才遍寻安庆客栈,费得九牛二虎之力,方寻得元音等人。为表谢意,欲请桌酒席,谓元音等道:“君等高才,那日谁都未输酒饭。不想我借得珠玉方入得考场,不然也无今日相会,此乃奇缘。为表谢意,今晚特请诸位吃些水酒,不成敬意,请务必光临!”

    元音见杨秀才如此诚恳,恭敬不如从命,便邀来万水同去。众人相约来至状元酒店,这里是省城最好的饭馆,秋闱后,举人们多在此举行状元宴,酬谢朋友。酒菜丰盛且不须表。席间秀才们乘着酒兴高谈阔论,谈古论今。元音发表了对当今时政的看法及当朝时弊的症结所在,表明了各自的志向,杨秀才佩服得五体投地,道:“汪兄才高八斗,将来必成大器。日后果能为朝廷所用,乃当朝之大幸,国家之大幸,民众之大幸也!他日富贵,汪兄莫忘小弟,望能提携一二!”

   元音稽首道:“杨老弟太客气了!我等不求富贵,但望为国为民出力,报效朝廷!”

   随后相邀游历迎江寺,泛舟莲子湖。元音回请了杨秀才,万水也依次做东请了诸位。秋日天气,乍凉还热,冷暖无常。元音睡在客栈,全身滚烫,偶感风寒。宗珍十分着急。杨秀才闻讯,特从别处搬至与元音处同住,以便关照。宗珍又告之万水,万水请来省城最好的郎中,为元音把脉开方。宗珍赶紧去药店提回虎头包,杨秀才亲手为元音调制汤药。这真是:

           患难方知真情在  滴水之恩报涌泉

    元音喝下一剂,退了烧热,喝下二剂,好了大半,很快三剂喝完。在众位朋友的关照下,元音终于痊愈。杨秀才与元音成了莫逆之交。日同三餐,夜同一宿,关照无微不至。至此元音已完全康复,调养后,精神胜似从前。

    很快便至八月九日,安徽秀才云集安庆府,人数足有上千人。有十几岁少年,亦有须发斑白老者。秀才们手提考蓝进了贡院,考蓝内装的笔墨和用品,得从九日考至十七日,连考三场九天。秀才们全在单隔几尺见方的号舍内,白日考试,在此奋笔疾书,入夜便取下案板,席板而卧。三场下来,既考了秀才们才华,也考了秀才们毅力与意志。一般人实难吃得这般苦头,只是十年寒窗甚至几十年寒窗与此九日相比,此苦不值言谈。只是那须发斑白老者,也得同年轻人一般,实实可怜。闲话权且不表,却说三场考将下来,秀才们神态各异。有人踌躇满志,满面春风;有人后悔不已,捶胸顿足;有人沉默不语,有人嚎啕大哭。。。。。。几十年之功,就在此见分晓。

    宗珍、万水、杨秀才他们出得考场,便邀元音对题卷,谈论后万水仰天长叹,复谓元音道:“此科看来,我等乃是陪考,汪兄高才,此科必中也。”

   元音对道:“未张榜,谁可预知?等得出榜时方见分晓,诸兄不必耽心,或有喜讯来,纵是此科不中,还有下科。不如安心去吧。”

   秀才们依依惜别。元音、宗珍、杨秀才结伴西行,万水送出集贤关,还话语滔滔,再送至十里铺,方挥手言别。真是难分难舍。行至水吼岭下,杨秀才欲邀去杨府,元音道是家中有事。这又与杨秀才道别,别后一路西行。

    回得家来,元音将从省城带回的点心顶雪贡糕和墨子酥分成几份,让碧云送些到哥哥宗骐那里,吩咐分些给瑞灼、瑞莹他们。自己亲自送包到父母屋里。进得房来,正好小妹若兰回门在母亲屋里。

    若梅、若菊四岁时出嫁做了童养媳。只有小妹若兰在家养成大姑娘,于元音结婚的第二年,嫁与曾祖母娘家曾侄孙王艳庭。婚后夫妻和睦,今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。

    见元音进来,若兰问道:“哥哥此科考的如何?家里等着来喝喜酒呢。”

元音咧嘴笑笑,道:“未张榜,难知分晓。生定的眉毛长定的骨。也无须焦心。”

    翠华夫人也道:“有福姻缘在,无福莫强求。且由他吧。”

    元音知道母亲的心思,她既望儿子高中,又怕儿子未考好。只能说些安慰的话语。元音会心地笑笑,谓母亲道:“且待些时日吧。”

    晚上,宗骐、永宁、瑞灼、瑞莹弟兄等都回到汪家大屋。饭厅坐了满满两桌。叔侄们七嘴八舌,询问元音乡试情况。文扬一语未发,含笑听着儿子和孙儿的谈话,似胸有成竹。碧云则申言道:“元音只是去省城试试罢了,未必真的能中!但愿有祖宗保佑!”

   吃饭时永宁吃得很少,不停咳嗽,浑身冒汗。元音过来问道:“还是老毛病犯了?明日去弄些汤药来。”

   永宁强笑道:“没事的,我没事,今日全家团聚,别扫了大家的兴致。”

   永宁自幼身体单薄,来上青一直随文扬居于汪家大屋。身体一直不好,文扬曾与之请来多位郎中,号脉开药,时好时歹。也曾多次托媒与永宁说亲,然永宁坚决不从,道是不想累及他人。之前国选在世时曾亲自为媒,永宁也是宁死不从。如今快入三十岁。永宁乃惟观公支文贞一脉独苗,又是自钟泽来依近支,如今是这般状况,如何是好?此乃文扬、翠华的一块心病。文扬吩咐宗骐明日领永宁去老街找郎中再好生看看,弄几剂方药。

   瑞莹送叔叔永宁先回屋休息,叔侄们仍接着之先的话题。

   侄媳晓凤笑道:“小婶如此谦虚,叔叔今个中了举人,将来还会中状元,你就等着那凤冠霞披吧!我们也好跟着荣耀些!”

   婆媳叔侄,又说说笑笑,好不热闹。文扬道:“元音乡试才归,举人之事不可妄言,叫别人见笑,即使中得举人,也是祖先之德,先生教导之功,无须四处彰显!”

   众人不敢多言,饭罢各自去了。夜里,元音碧云回到内房,碧云轻声道:“累了么?究竟考得如何?”

   元音笑道:“到九月发榜自见分晓,倒是考时尽了力的。”

   碧云也笑道:“也无须耽心,中与不中,你自是元音!”

   言罢,夫妻相视而笑。接着给孩子宽衣解带,洗脸洗脚,哄得他们入睡。

   第二日,宗骐送永宁至来榜街最好的医铺,让陈郎中给永宁看病。陈郎中给永宁把过脉象,认真看了看永宁,复又看了舌苔,验过吐出的痰污,然后摘下眼镜,示意让永宁暂避,宗骐支开永宁让去了店里。陈郎中这才摇头谓宗骐道:“汪掌柜,令弟的毛病非同一般,非药物能治也。”

   宗骐急问道:“是何毛病?”

   陈郎中言道:“怕是肺痨!”

   宗骐惊得无语,陈郎中复道:“肺痨肺痨,十个生病,十个难逃!”

   宗骐十分着急:“难道无药可医?”

   陈郎中道:“就是请得宫廷御医,怕是也难救得令弟性命。”

   正巧,大房文龙也来药店抓药,见宗骐一脸苦愁,问其原因,方知究竟。长叹道:“上天不佑,何绝我文贞公支?!”

   回头与宗骐商量道:“事已至此,急也无益。我看暂时还无大碍,不如让我将永宁带回老鸭冲。老鸭冲有舒城游医来,到时可再让看看。不然再想想单方,或可有救。”

   言毕,宗骐让陈郎中开了些调理之药,让文龙带了去。文龙与宗骐回到店里,永宁见过叔父。文龙言老鸭冲有事,要永宁去帮忙,永宁这才随文龙去了。

   永宁去老鸭冲许多时日,家里都为永宁之事焦心。这日吃罢早饭,天下起毛毛细雨,直到中午方停。碧云和翠华夫人准备上街打听消息。正待出发,忽听得有人叫喊,开门看时,只见宗祥在门外喊道:“不好了,永宁出事了!”

    元音出门询问,原来文龙随永宁回得老鸭冲,老屋并无要紧事,永宁住得几日便惦记店里,要回街上。文龙不让,说让永宁帮采些草药,永宁信以为真,便提锄向河边去,不想体虚无力,一阵咳嗽竟摔下河去,可怜捞起已气息奄奄。永宁伤痛不得动,文龙这才派宗祥来大屋相告。此事非同小可。永宁乃惟观公支文贞一脉独苗,自钟泽老家来依近宗,如何担当得起?文扬与翠华夫人泪如泉涌。

   元音唤来大房兄弟。派宗瑭速去街上请郎中去老鸭冲,并告知宗骐;又分别让宗琏、宗珏、宗瑛、宗瑃、宗珊、宗珍、宗珠分头去请上青其他十大支房,到老鸭冲议事。

   元音便径直奔向老鸭冲。待赶到时,可怜永宁已气绝身亡。这伤心之场景,权且不表。各支赶到时只得商量后事了。元音吩咐请了道士,做了各套法事。又派人去店里取来布匹,做了五领三腰。丧事且不细说。

   后永宁就近葬在了老鸭冲龙王坪,巽山乾向。

   这真是:



            同移南树上青栽,一树枯来一树荣。



     三日复山,办得牲礼,正待上山。忽又听得有人在屋前叫喊,众人心里又是一惊,方过来询问时,这才转忧为喜。

    你道是何事?且听下回分解!
琅環 | 2014-11-11 07:16:45 | 显示全部楼层
喜中解元耀祖光宗 尤舞斑衣椿荣萱茂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第七回

   

     众人正惊疑,原是宗骐派来伙计在叫喊元音。询问方知是家中来了送喜报之人!元音中举了!

     这真是:

          雨终虹现彩,寒极暖春开。

     元音三步并做两步,流星回赶。快至大屋,只见家里锣鼓喧天,鞭炮齐鸣。原来送喜报官差在街上问路时,恰巧问到宗骐布行里。宗骐这才派得店中伙计去老鸭冲寻元音,旋又吩咐瑞灼、瑞莹买回喜炮酒菜。

     第一班报子六人乃随宗骐一道到来,自是放过喜炮。众乡邻闻讯赶来,有的贺喜,有的来看热闹,汪家大屋早围得水泄不通。未去老鸭冲的早搬来锣鼓。这正碰得第二班报子五人飞马来到,便敲将起来,锣鼓声、鞭炮声直上云霄。元音进得屋来,早有人喊道:“新老爷回府了!”

    十一位报子齐向元音施礼,元音向前分别见了礼。翠华老夫人吩咐月娥、碧云、晓凤下厨准备酒菜。文扬老爷正陪报子寒暄,宗骐给各位客人上了茶水。瑞兆同侄儿承祖拾地上哑炮哧火花。

    不多时又听得人喊道:“潜山上青汪元音中举了!潜山上青汪元音中举了!!————”

    抬眼看时,只见又飞来五匹快马,前面一个手举一面红旗。此是第三班报子到来。宗骐让瑞灼、瑞莹再点炮竹,锣鼓又敲将起来.瑞兆引着承祖捂着耳朵跑进屋里。

    五人翻身下马,众人让开一条道。报子高叫道;“潜山上青汪元音高中头名解元!”

    这时五名报子来到堂屋,早有人拿来长板凳,宗骐给客人上了茶水。元音这才细看挂在堂屋正中的捷报,只见大红捷报上写道:捷报贵府汪元音高中戊午科安徽乡试第一名解元   京报连登黄甲   三联捷报。

    此时厨房来人吩咐开饭,堂屋至中厅摆开八桌。十六人分坐八桌上坐,报子差头坐首席。元音拱手道:“有劳各位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。略备水酒,请各位开怀畅饮!”

    吃过饭后,文扬老爷给各位报子发了赏钱,元音送至门前,报子们拱手做谢,高兴而去。田家冲大路上,尘土飞扬。

    此时看热闹的乡邻大部分散了去,留下的请上桌吃些饭菜。月娥、碧云、晓凤忙了一个中午,正待上桌吃饭,从老鸭冲归来的宗琏、宗珏、宗瑛、宗瑃、宗珊、宗珍、宗珠一行人进得门来,齐给元音道喜。宗骐吩咐弟兄们就座吃酒。

   文扬询问起永宁丧葬情况。元音问道:“带回了永宁灵位吗?”

   宗琏回道:“永宁死在老鸭冲,就近葬了,怎好将灵位捧回?灵位自是安置在老屋里,待选得吉日化库,送进灵屋烧了便是。”

   元音闻言,泪如泉涌,哽咽道:“永宁去时好端端地走的,说没就没了,灵位都回不来,家里影子都看不见!如何对得起兼万叔?日后如何向仁灏叔、兆渭叔交代?!。”

    众人都有些悲戚。月娥高声道:“生生死死,乃世之常态,人终归要走那条道,今个家里临了天大的喜事,便别说那些伤心的事了!”

   

    正说话间,忽听有人高喊:“元音中举了!元音中举了!”

    此时屋外传来细碎的马蹄声。众人诧异,难道还有第四班报子?众人出门看时,只见一人翻身下马来至跟前,定睛一看:原是万水!

    元音惊喜道:“万水兄怎来了?”

    宗骐、元音将万水引进屋里。万水道:“昨日张榜之日,我一早便在贡院门前等候。金榜开时,一眼便看见第一名解元老爷是元音老弟!安徽共取举人六十八名,水吼杨秀才高中二十五名文元,如此真是偷风换得举人了!”

    原来万水看到张榜后,自己虽未得中,却为元音高中头名欣喜万分。今日清早披星登程,这才到得汪家大屋。文杨老爷得知后十分感动,称赞道:“万相公重情重义,腹容天地。元音与你结交,乃前世所修!”

   翠华老夫人亲自端出刚捞出的鸡蛋挂面,让万水先打点心,万水边吃边同元音谈话。忽见元音双眼通红,面容疲倦,有些疑惑,问道:“元音老弟值此大喜,何以这般容颜?”

   元音道:“兄有所不知,前几日家中陡起变故,今不堪言讲。”

   万水抬头看看众人,甚感奇怪。

   元音戚戚道:“是永宁跨鹤西去了!”

   万水这才恍然大悟,就是未见永宁!顿时眼前闪过泪光。万水问其究竟,元音如此这般说了一番。

   文杨老爷吩咐宗骐元音赶写请帖,上清汪氏十二支房俱要请到,亲朋戚友,皆不能漏,不然便是不敬。人家怪罪,不好说话。

   万水欲去老鸭冲拜祭永宁,文扬老爷吩咐瑞灼相陪祭拜,嘱咐速去速回。

   不等请帖发到,便有许多亲朋不请自来。最先来的便是姐夫如春与姐姐若菊。如春言道:“恭喜贤弟高中举人!元音确实高才,竟考得头名解元!明年会试,少不得三甲连中!我等也好沾光荣耀些!”

   元音道:“姐夫怎好这般说话?愚弟实属侥幸!姐夫也不必灰心,功夫不负苦心人,辛酉科定会得中!”

   如春笑道:“我储门哪有汪府这般好坟山?!相传故时先祖好不容易觅得眠犬形,地仙呼龙时问我那祖婆婆有何求?祖婆婆竟说不求高官,不求富贵,单求要发得一斛芝麻的人丁。你看看,我潜阳诸乡,哪儿无有我储姓门户?可这上至朝廷,下至州县,却没一个储姓当官的!”

   众人听得哈哈大笑,如春复道:“好在我这人八字好,算命先生常说命带贵人,利官近贵,故而念书中了个酸秀才,识得字体,写得文书。果不其然,内弟中举做了解元老爷!解元老爷不去那会试殿试,少不得个县官老爷当当,你说这县官老爷也少不得个跟班的吧?”

   众人听得入迷,元音却听出了话音,也没做声。如春继续道:“亲戚望亲戚好,我这至亲的亲姐夫,还真会居闲在家里?”

   元音听得不适,又不便言讲,只得赔笑道:“我听说家有家规,国有国法,当官的也有当官的章程,照你说这朝庭上下,级级官员还不都是亲戚?皇帝老爷也干脆废了这科举制度,就让亲戚与亲戚的亲戚管事?”

   如春听后,有些不好意思,便讷讷言道:“我道的是我储门坟山终无汪府坟山管事呢!”

   这时万安亲家老爷来了,众人纷纷让座,万安拱手向文杨老爷言道:“恭喜亲家!贺喜亲家!”

   文扬老爷也拱手道:“亲家驾到,未曾远迎,失礼了!”

   万安道:“汪府欣逢大喜,元音中得头名举人,此乃汪氏一门荣耀,也是我潜山县通姓之荣耀!”

   文杨老爷道:“过誉了!同喜同喜!”

   元音见过岳父大人。万安从衣袋中摸出一封银子,捧与文杨老爷道:“些许贺银,不成敬意!亲家笑纳!”

   文扬老爷推道:“你我何要如此客气?受之不敬!”

   万安道:“礼轻仁义重,却之不恭!”

   推托不过,只得收下。元音磕头谢了岳父。

   这时门外边炮响起,锣鼓喧天。众人迎出来,原是五河的蒋家姐姐若梅、姐夫孔乐与义父徐老先生到了。

   徐先生命人做了块木匾,上写有“解元”二字,“解元”二字各有笆斗大小,金光闪闪,匾底是大红漆的,很是醒目。老先生头发全白,神采奕奕。

   文扬老爷与翠华老夫人将徐老先生迎进屋里,说着客套话,元音给义父磕头致礼,徐老先生将元音扶起道:“可喜可贺啊,我潜山上清终于出了个解元,汪府出了人才!”

   文扬老爷道:“全是义父教导有方!方得出此成绩,当记义父恩德!”

   徐老先生乐呵呵言道:“元音自幼聪颖过人,我早道他日后必有造化。”

   翠华老夫人道:“当年不是义父因童诗及早与祖奶奶说项,让元音早入私塾,何有元音之今日?元音得有今日,全赖先生训导教诲!”

   元音与义父话语不断,这时万水同瑞灼也回得门来,文扬老爷命将牌匾挂之在堂屋正中。

   此时门外又响起鞭炮声,原是潜山县学学政大人派人送来贺匾,上写道:花开一树椿荣萱茂  锦绣三篇祖耀宗光

   儿子中举,父母何等荣耀!众人无不称赞文扬老爷与翠华老夫人慈祥淑德,教子有方。文杨老爷命将此匾挂至中厅板壁上。上青汪氏十二大支房共送来一块贺扁,写的是:解元及第宗族增光

   此几块匾一直挂在汪家大屋,达二百年之久。直至文革期间才被毁坏。至今汪氏还将碎块保存在大屋东头楼上,拼将起来,文字依旧清晰可见。这都是后话。

   却说上清刘姓家族、王姓家族、徐姓家族、胡氏家族等各大姓氏均送来贺匾、贺礼,各房亲戚均已到贺。众乡邻见汪家操办如此场面之喜事,纷纷送来贺礼。元音命管事的除亲友外,众穷苦乡邻的纹银一慨不得收。汪家大屋开饭一番开上十桌,各代亲戚依次坐席,吃了三番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宗骐谓文扬老爷道:“乡邻生活艰辛,挣钱不易,却还纷纷送来贺礼,今虽却之未收,却未能还人盛情,未免会引起歧议。”

   元音居于乡里,深知民之疾苦,言道:“这贺礼断不能收!”

   于是请来宗琏、宗珏、宗瑛等商议。宗琏陈言道:“不收贺礼,这与乡情不符。幸得收了各姓族送来的贺匾与礼物,这对众乡邻便也好说。既是收了族礼,宗族乃一姓之代表,再收便说是重了。”

   后经商议决定:为酬谢乡邻厚意,开三日流水席,让穷苦乡邻也能吃些喜酒,享受喜庆快乐。故此便在老屋开起流水席。一传十,十传百,潜山、霍山、舒城、太湖近上清之人纷纷来看热闹,来者皆入座席,直吃至三天三夜。菜肴之丰盛,场面之热闹自不必说。

   这日席间正是热闹,忽见一匹快马直奔大屋而来,众人见时官差模样,早有人通报,元音迎将出来,来人翻身下马,便给举人老爷施礼。元音将客人让至客厅。早有人上了茶水,方要细问,客人拿出一份请帖双手奉与举人老爷。元音接过请帖一看,便又向客人施礼,言道:“请代转告大人,到时我一定光临!”

   你道这请帖是何人所写?请听下回分解!
smile | 2014-11-11 14:18:00 | 显示全部楼层
这些可是真实的历史故事??
琅環 | 2014-11-11 19:25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本帖最后由 琅環 于 2014-11-11 19:31 编辑
smile 发表于 2014-11-11 14:18
这些可是真实的历史故事??


有许多是传说,看看家谱可知一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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