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为当年上海黄浦江上的周家渡轮渡口。 （图片提供 王先锋）
大 上 海
五
夏雨垂头丧气的，左风似乎明白了几分。左风劝他：女孩子多的是，过天我给你介绍个。对于左风来说，还真不是吹牛！ 夏雨的宿舍，个个都长的帅，个个平时都神气着呢！特别是左风，不仅长的俊，还能说会道，黏糊他的女孩子还真有几个，估计没有女孩子喜欢的，也就二憨。 经不住左风说道，夏雨真的跟着去见女朋友的左风往四棉跑，做电灯泡。左风的女朋友也硬把自己的小姐妹往夏雨跟前推，夏雨傻笑着，没有了平日里的幽默风趣，没有了平日里的精神劲，惹的左风和女朋友直摇头。 其实也不奇怪，夏雨的心里只有三喜，想着三喜生自己的气，不理他，他饭量减了一半，人瘦了一圈，二憨实在看不下去了，偷偷跑五棉去找三喜。 二憨刚下轮渡，就看见一个女的在拼命地跑，后面跟着一个人在追，一听喊“救命”的声音，二憨就听出是天堂妹，他跑上前去，飞起一脚，将那个男子踢倒在地，女孩子这才胆怯怯地往渡口走来，二憨一眼就认出来了，是左风的女朋友丽丽，赶紧叫她上了轮渡。 说是二憨，其实二憨一点也不憨。他跟三喜说：夏雨常常跟着左风往四棉跑，还有许多丝厂的女孩子来撵夏雨，你看着办！丢下这话，二憨转身就走了，头也没回。 三喜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她拍了脸上几下，才回过神来，心里骂：你个杀肉的，吻了我，居然想不要我！没门。夏雨哪里知道，当初三喜骂他，不要他买的鞋，是心疼他，不想他多花钱，夏雨是狗咬吕洞宾———不识好人心。有人真以为三喜看不上夏雨，又想黏糊三喜，就连三喜车间的组长也劝三喜：你家里条件不好，干脆找个回城的知青嫁了。 二憨回到宿舍，左风抱着他亲了一口，把坐在一旁的夏雨和左风的女朋友也惹笑了。之后听左风说，他女朋友丽丽从厂里来三钢，路上碰见一个无赖，死皮赖脸地说是要和丽丽交朋友，丽丽不理他，这个无赖居然露出下体，站在丽丽前面，吓的丽丽拼命地跑。之前，大家倒是听说过，一些没有娶上老婆的上海人，专门在几个棉织厂周边骚扰女工，耍流氓，这回真的让天堂的妹子碰上了，晦气！ 夏雨问二憨怎么碰上了，二憨嘿嘿笑，没有说啥。 去食堂打饭，夏雨平日看见山东佬插队就有些不高兴，都忍了，现在心情不好，就叫山东佬不要插队，哪知道这些家伙似乎是老虎屁股摸不得，走上来就是一拳，把夏雨打翻在地，看见自己的老乡被打，天堂佬真的不怂，手上的瓷缸和勺子成了武器，别看山东佬蛮，有力气，但比不上天堂佬溜飒，左风拿个装菜的脸盆猛扣在对方的头上，许多人的茶缸子都砸瘪了，山东佬吓的跑不撤，二憨一个勺子甩过去，居然笔直的插在门上，等穿制服的人从叽哟叫的车上下来跑进食堂时，人都跑着巴子不见烟，就剩下三个山东的蛮子歪在地上，周围地面全是吃饭的瓷缸、勺子和一地的饭菜。对方先动手的关了起来，左风手被划伤也住进了医院，夏雨就鼻子流血、眼睛青了半边，还是傻人有傻福，二憨一点事忧都没得。 “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。”各个厂都知道了三钢打架的事，居然天堂佬还让山东佬怂了。三喜听说夏雨伤了，向组长请了个假，马不停蹄地往三钢跑。夏雨躺在二憨的床上，床帘子也没有拉起来，敞开的，三喜坐在床沿上，时不时在夏雨脸上吹吹，问夏雨疼不疼。晚饭，是三喜去打的，有夏雨最喜欢吃的素肠和雪里蕻炒肉丝，饭后三喜用热毛巾给夏雨捂脸，打水给夏雨泡脚，晚上，她没有走，就穿着衣服在夏雨的脚头边睡的。 夜里，夏雨起来上厕所的时候，看见地上摆着自己买的、送给三喜的黑皮鞋，心里说不出来的舒畅。 这一架打的，长了天堂佬的威风，再也没有人敢在前面插队了。夏雨最走时，把三喜拉回到到身边。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，丽丽倒霉了。话说左风进了医院，丽丽要上班，又不能亲自去陪，一个女护士看上了左风，居然帮着左风端茶倒水，形影不离。这可正合左风的意，他还真想留在上海，根本不想合同期满后回到穷僻的山村。 等伤好出院后，就跟着女护士去了她家，见了女方的父母。那时候，看一个地方发达不发达，就看你那里机器多不？越多，似乎就越好。在和女方父母的闲谈中，左风嘴皮上的功夫用上了。 “你们哪里有些什么机？”女孩子的父亲问。 “有不少，电视机、缝纫机、收音机。”左风回答。 “也太少了吧？”女孩子的父母像是不够满意。 “还有，菠箕、粪箕、梢箕——”。看着老人点了点头，左风心里才踏实些。 “强扭的瓜不甜。”何况丽丽是山里的女孩子，也不是那种缠人的人，就将原先左风买的衣服送了回来，正好就二憨在宿舍，就叫二憨转交。看着二憨手捧着衣服停在半空中，没有缩回去，心情不好的丽丽居然笑了。 女护士跑得勤，只要不上班就往三钢跑，有时候晚上就住在左风的宿舍。拉上床帘子，两个人就以为与世隔绝了，在里面疯狂起来，床晃动的厉害，拉的帘子也摆动着，惹得夏雨他们一点睡意都没有。 倒是三喜一个礼拜才去一次。这天，三喜前脚刚进门，夏雨就叫她爬到天床去，三喜恶狠狠地瞪着夏雨，牙齿咬的咯咯响。 “上去帮我写信，又不吃你。”夏雨笑嘻嘻地说。 “切，你自己写。” “你字好些，我说，你帮我写。” 看看其他人下班都开溜去了，三喜就爬了上去。时间过的真快，一写就写到了晚上七点多，刚准备下去，听到门打开的声音，夏雨迅速拉起了床帘。三喜用手点着下面，坚持要下去，夏雨摆着手，用一根指头竖在嘴唇边，示意三喜不要下去，不要说话。三喜躲里面大气不敢出，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裤腰带，一只手握着拳头在夏雨跟前晃。三喜想：等他们都睡了再说呗。这一等就是一夜。早上的时候，夏雨把他们都支出去了，三喜才溜回了厂里 之后，只要三喜去了，要是迟了，夏雨就干脆和二憨拼床，将自己的床让给三喜困。 终于有一天，秘密还是让左风发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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