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在母亲周年祭之前--妈妈，我接你回家 2014.07.13

显示全部楼层 · 2014-10-10 17:22:52

时间追溯到2013年9月8日，那天早晨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两样，很安宁平静，我六点多起床吃过饭准备上工地时接到弟弟的电话，弟弟说:哥，你到上海来一趟吧，妈情况不大好。
这个平静安宁的清晨就这样被一通电话打破。妈妈因为脑部脊索瘤先后三次手术，最后一次手术在上海华山医院做完还没有二十天，接到电话时我脑子一片混乱，机械的问道什么情况？弟弟说，妈妈手术出院时医生开了激素类药，妈妈出院回来后用了四五天就没用了，昨天晚上弟弟和爸爸知道妈妈没用药后都埋怨了她几句，吃过晚饭后弟弟去上夜班，爸爸妈妈准备休息。妈妈睡下没多久就开始呕吐，因为手术前也经常呕吐，所以爸爸就没在意，问她怎么样，那个时候她还说没事。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弟弟夜班回来，爸爸跟他说妈妈一晚上老是呕吐，弟弟就去看了下，跟她说话也不回答，就睁下眼看看弟弟。弟弟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和爸爸把她送到了上海五院去做了个检查，验血、量血压、心电图等都正常，医生嘱咐回去休息，折腾到一两点然后他们就回到家。这期间都是爸爸背着妈妈上上下下的。
回家后，弟弟以为妈妈是因为晚上吃饭时埋怨了她还在生他气，也就没多想，都休息了。
第二天早上爸爸起床时发现妈妈情况不大对，于是两人又把妈妈送到五院，仍然是做了相关检查，结果都正常，弟弟就提议住院，然后给我打电话，说了事情经过。
我接到电话后立刻往家赶，准备赶去上海，等我刚从河图坐上回来榜的车时，弟弟又打来电话说妈妈应该没事，我问怎么回事，他说除了不睁眼不说话，其他一切都正常，他刚才把妈妈的脚放到床沿上，过了一会她可能感觉到了不舒服，把脚缩回去了。我立刻松了一口气，于是下车又往工地赶。
上午九点左右，弟弟边哭着边打来了电话，说妈妈在医院里病情恶化了，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，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联系车辆把妈妈送回来。那一瞬间，噩耗就那样来临...
我匆匆忙忙赶到二叔家，二叔二妈反复劝我取消开车去上海接妈妈回来的念头，说弟弟也已经联系好了救护车正要往回送，再说那时候妈妈也还在抢救，说不定没事呢。
后来我一再坚持必须要去上海，就算我不开车找个人也要开车把我送去。经过一再商议，我们于下午一点多联系了来榜医院的救护车出发。五院也正式放弃了对妈妈的抢救，弟弟联系了五院的救护车差不多同时往回赶。
坐在疾驰的救护车上，我开着车窗，仍风吹着我的泪水抛洒，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手术前...
决定了做手术，凑齐了手术费，我带着女儿赶到了上海，妈妈躺在弟弟家的床上，看到我们来了她很开心，虽然那时候她每顿只能吃一点点饭，或者只能喝一点点汤，还经常头晕呕吐。但她仍然坚持着起来陪我们在客厅坐了两个多小时，后来实在头晕受不住才又去躺在床上。那几天我们因为提前去华山医院挂了号，一直在等着医院的通知什么时候去做手术。那几天我们在一起谈了很多，从小时候我们的调皮捣蛋，到已经故去的亲人，从上个世纪农村那些贫穷的日子，到现在上海大都市的繁华，我们都鼓励她要坚强面对疾病，治好了我们还要带她和爸爸去北京玩，妈妈好点的时候我们甚至还打了两场麻将，虽然时间不长，但看得出来她很开心。后来我们去华山医院知道了妈妈住进去可能还要十来天，于是我就说我先回去，等妈妈住进了医院我再过去。那时候我提回去主要有两点考虑，一是家里在装修房子，二是我去上海时带的两千多元钱已经用完了，只剩下了三百多准备做路费回家。为了凑齐妈妈的住院费六万元钱，我和妻子拿出了所有的积蓄，还跟二叔借了两万元，最后老婆把剩下的两千多全部给了我，她仅留下了几十元说马上要发工资了她在家搞得过来，说我到上海去不能尽花弟弟的钱...
得知妈妈住院还要十来天，我就提出先回去，妈妈虽有些不舍，但也只好这样了，弟弟给我买了火车票，于是我和女儿就准备回家，下了楼我们坐进车里，女儿隔着车窗看到妈妈趴在楼上弟弟家的窗台上目送我们，她摇下车窗跟她奶奶挥手说:奶奶，再见，你先回去扎，不要送我了。我把她的话大声的重复了给妈妈听见，妈妈应了声仍然趴在窗台上看着我们。
后来我回去没几天，老婆发了工资，妈妈也正好收到华山医院的住院通知，于是我带着一千多元又去了上海，这次没带女儿。
妈妈手术很顺利，从手术室里出来状况明显好转很多，我们大家都很开心，出院的前一天二舅和三舅来看她，她也很开心，本来我是准备妈妈出院那天跟二舅和三舅一起回来的，后来弟弟妈妈一再挽留我又决定第二天再回来，那天晚上我烧了一桌好菜，我、弟弟和爸爸还分了一瓶酒庆祝妈妈手术顺利，吃完饭我们四个还打了一场麻将。第二天我回到了岳西，然后进了工地。
坐在车里我心里那个后悔啊，为什么中间妈妈没住进医院我要回来干什么？为什么第二次去不把女儿带过去陪陪她老人家？女儿是她从小带大的啊，教会她走路，教会她喊爸爸妈妈啊。为什么妈妈出院了我要那么急匆匆的赶回来啊？所有的语言都形容不出我心里的后悔和懊恼，仍着泪水奔涌，只有用伤心来减轻我心里的悔恨，脑海中反复咀嚼着一句话:妈妈，我来接你回家，你一定要等到我啊...
车到宣城高速出口，看见五院的救护车拉着妈妈等在路边，弟弟和爸爸站在车边，车后门打开着，我拉开车门跑过去，看见妈妈静静的躺在担架上，嘴里插着呼吸机管子，手上还打着点滴，看着妈妈苍白的脸色，抚摸着她冰冷的手，我失声痛哭:妈妈，你这是怎么搞的？为什么等不到我来啊，我来接你回家了......
......
唉！
转眼间，妈妈去世快一年了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我们都渐渐的走出了心伤，我经常在梦里看到她的模样，依然是那亲切的微笑，温和的话语，熟悉的动作，一切都仿佛未曾走远。只是醒来时才明白:我永远失去了妈妈，我永远不可能再接她回家......
妈妈，虽然你走之前没有给我们留下只言片语，但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思，您放心的去吧，天堂里没有那么多你害怕的手术，没有那么多疾病的折磨。我们都会好好照顾爸爸，孝顺爸爸，抚养好子女，不会让您担心的。一路走好，我的妈妈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