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坐火车》

显示全部楼层 · 2014-10-9 13:44:58

《坐火车》

           坐火车最麻烦的事莫过于买车票，大多数人坐车大约都集中在国庆和春节，而此时往往一票难求，买到票的人张狂得跟个大爷似得，比中了一百万还要开心，没有买到票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，急得乱跳，只恨自己不是孙悟空，不能一个筋斗翻他个十万八千里。有票未必有座位，有些皮厚，屁股大的兄弟即便没有位子，硬是死皮赖脸的挤着，占住半个屁股大的那么点地方，别人不说，心里就觉得捡了天大的便宜。那些温顺得跟个小绵羊似的人们，多是花些钱买个小板凳，坐在走道中间，或者厕所旁，像个摆地摊的小贩一样被过往的人赶来赶去，花同样的钱，遭受这不平等的待遇。心里一万个不情愿。

      票是有了，上车那滋味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。个个像是急着投胎一样，仿佛晚了就赶不上一户好人家。栅栏内人如潮水，不是你踩了我的脚跟，就是他碰了她的胸部，反正上车短短的几分钟，可以用兵慌马乱来行容。而我通常都是很淡定，不急不忙，位子是你的就是你的，不是你的你抢也抢不到，往往这时我想的比他们伟大，比他们远。我终于想通了，国家为什么要实行计划生育政策。火车之所以叫火车原来是因为这是一种让人坐了想发火的交通工具。也是在坐火车的时候,看着零星的几个姑娘，我才忽然明白为什么中国那么多的光棍。

   火车里的人形形色色，有些哥们一上火车就开始吃，满满的一堆零食，似乎平时没有吃过鸡爪,没有吃过面包，也有些人一上来就开始睡觉，从上车到下车，不免让人猜测他昨晚到底干嘛去了，还有一些人夸夸其谈，全身上下被故事包围，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，也不喜欢听人讲故事，因为我总是分不清故事的真伪。只能闭着眼，装做特立独行，思考人性。无奈在嘈杂的环境里，始终静不了心，又只好睁开眼，环顾四周，看看人间百态。说看窗外风景，那纯属扯淡，火车都是行驶在偏僻的郊区，一片荒凉，偶尔跑进隧道，顿时暗无天日。一掠而过的景物让人眼花，若是遇上交汇的车辆，苦不堪言。不知道自己是在前进还是在后退。所以我坐车基本不看窗外，车内其实没啥看头，要是对面坐了个美女，倒也宽心，若都是些邋邋遢遢的彪形大汉，那真是生不如死。再想到别人所说的旅途邂逅，瞬间觉得坐火车是种煎熬。

   关于邂逅，艳遇那些美好的事情，我是没有遇见，即便是遇见了也只能擦身而过，纵然自己有色心，也没色胆，更重要的是没有色本钱。据我经验所知，火车上的女性不是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他妈。祖国的花朵是万万不能糟蹋的，我还指望她们为国家多做贡献，等国家强大了，也就自然的改善了我的老年生活水平。人,眼光长远点，终不是坏事，勾引孩子他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已婚女性多现实，劳财伤神，两头吃亏的事，我也不会做，我朋友说泡妞是一个男人魅力的体现，如此说来，我注定是个没有魅力的男人，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饱饱眼福，善待自己的眼。

   所以我只能坐在位子上发呆，偶尔留意身边的人，寻找趣事，用以打发时间。坐火车的特别是硬坐的人，基本上属于穷人，没有哪个土豪会说，其实我喜欢坐火车。如果真有，我只能说，你他妈有病。一个不懂得享受生活的人，钱再多也是白搭，正因为都是穷人，我常看见一些人搞得跟逃荒一样，左一袋右一箱，乒乒乓乓的。很久以前我鄙视此类人群，坐车讲究轻装上阵，何苦如此麻烦，而现在我很钦佩他们，能用的东西都不舍得扔。这大约就是我母亲常说的那个理，起家好比针挑土，败家犹如水推沙。于是我想我该向他们学习，也把废纸啊，废铁啊，瓶瓶罐罐的垃圾一同打包，带回家卖钱，俗话说得好，肥水不流外人田。当然要是能打包个姑娘最好不过！

      东西多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，小孩子家家是不会如此的。行李加一起没有零食重，美其名曰:简单才是生活。我才发现我跟不上时代的步伐，又似乎跑到了时代的前面，因为十多小时的车程我基本上只有一瓶水，一桶泡面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，朴素得不能再朴素。年轻人精力就是好，吃饱了喝足了，便开始了漫无边际的瞎扯。扯淡从来就是不分年纪的一个事，很多中老年人一同加入，一会国际大事，一会居家鸡毛蒜皮，先扯工作，再扯生活。聊完八卦，接着说花边。能从一支烟想到航空母舰，还能从萨达姆身上扯到同乡的某个寡妇。这让才疏学浅，孤陋寡闻的我自叹不如。插不上嘴也懒得插嘴。其实我很想问问那个哥们，你知道中国有多少个省份么？说及省份，想到一个让人无语的事，以前一位同事问我是哪里人，我答，安徽，他说，其实你们福建也挺好的啊!我搞不清是他脑子有问题，还是耳朵有问题。我坚信我的普通话还算不错，起码是不会把安徽说得听起来像安溪。

      有人说坐火车的人很多都很可悲，这是真的，电话一响，某人就开始叫床一样，先:嗯，啊，哦.的一通，接着就是:好，好，没问题，三百万是吧，回头我叫财务打给你。然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裤子，顺手把一部不知明的手机塞进裤袋。也有人把从别处看到的传奇故事嫁接到自己身上，大谈特谈自己的创业史:八几年做过自行车修理工，端过盘子，还当过兵，后来带着几千块钱南下，创立了现在的公司，说到此处脸色由无奈转为喜悦，接着说在自己的带领下，公司从几个人发展到现在如何如何大的规模。直说得周围不断有人上厕所。反正感觉火车里坐的不是公司老总就是白领精英。估计也就只有我和个别学生模样的孩子，以及那些拖着大包小包，晒得分不清国籍的人是穷光蛋。

      时间在他们吹牛声中，在别人疑惑的眼神里，慢慢溜走。到了吃饭时间，小餐车如期而至，20元一盒忽悠人不偿命，爱买不买！多数人是不愿意去吃的，贵是一方面主要是味道难吃，有人戏说坐牢的好汉吃得估计比这都好，火车上除了定时饭菜，还有各种零食水果，远远的就能听到他们特有的叫卖声，我的一位朋友把它写成对联，上联，瓜子花生扑克牌，下联，啤酒饮料矿泉水，横批:请让一下。我觉得似乎不够押韵，于是改成:瓜子花生扑克牌，姑娘大腿抬一抬，请浪一下。其实不算对联，权当娱乐。每逢听到叫卖声，那些无座只能蹲在走道中间的人们很是恼火，屁股刚坐下，就要站起来避让，推车过了，才坐下没多久，车又回来了，于是又要起身，白天倒也罢了，若是晚上睡着了，正在做着美梦，又刚好渐入佳境，忽然一句“请浪一浪”把你吵醒，都醒了还拿什么浪？估计那时杀人的心都有了。

      真正安静下来的时候，通常都要等到夜里一两点，吹牛的这时也吹累了，吃吃喝喝的此时差不多也都扫光了，玩手机的人眼睛也生疼，周公大手一挥，车厢困倒一片，一个个歪头斜脑的，头发蓬松，表情滑稽，姑娘们也不在意形象了，男士们也不讲什么庄重体面了，天大地大，睡觉再大。人多的时候，你靠着我，我靠着她，那管你认不认识我，更别说什么矜持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。淡季还好，人不多，到了夜里，往往一个人睡三个座位，一点不比卧铺差。个个睡得四叉八仰，不注意看还以为是一具尸体，再看起伏的肚皮，惊觉，这厮尚有气息！再看车厢里的各种睡像，有的人张着大嘴，流着口水，睡觉都想着要吃天鹅肉，有的人蜷缩一团靠在窗边，睡得挺香，还偶尔冒出句梦话来，让我们这些睡不着的人羡慕嫉妒恨。还有人睡睡醒醒，摸摸嘴，揉揉眼，再摸摸口袋，然后环顾四周，没有发现小偷又继续伟大的事业，在夜里有一种人是最让人反感的，也最同情，那就是肾功能不行的人，隔几分钟去一趟厕所，一泡尿撒下来，吵醒一堆人，自己是爽了，还管别人爽不爽？

夜越来越深，人越来越困。。天亮了，没有到站的人们重复着昨天的故事，到站的人，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。我以为会像失散多年的孩子重新找回自己的父母般激动不已。可是不是，大多数人都是平静的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，像从来没有远离过一样的淡定，，经过长时间的折腾，再没有人有力气像刚上车时那样的亢奋。安安静静的洗把脸，然后带着微笑出站，火车依旧，生活依旧。